abqs,我把你沙了

【带卡】最爱(17-20)

*您的甜文大师已上线,前文见合集

*请多多喜欢,有点长



 17

正午时分,带土坐在住院楼中庭的长椅上,今天是缀在冬天尾巴上的大晴天,在非常明亮的光线里,偶尔有风吹过来都不那么冷了。

他再次检查了手里的东西,梅子饭团好端端地在手里,饮料还是温热的。

卡卡西再不出来的话要冷掉了啊。

在不知道第几次这样想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个人。

年轻的儿科医生还穿着下摆画着恐龙和小花的白大褂,明明看到自己时眼睛也亮了一下,但还是气定神闲地向这边走来。

什么嘛,这种时候还在耍帅,带土立刻忘记来之前路上想说的话,坐在椅子上想好等下要怎么好好谴责他。

为了不助长卡卡西耍帅的风气,也为了不让某人看到自己笑得太不值钱——黑发男生错过视线开始去拆手中饮料吸管的包装纸,结果近在咫尺的旗木医生突然被一个带着小孩的年轻妈妈截胡了。

确实是受欢迎啊,带土想。

他只好看着几步之外的卡卡西半蹲下身子和穿着病号服的小朋友说话,在现在还光秃秃的樱花树下,一问一答地说了半天,在收到小孩子递过来的巧克力时露出非常温柔的笑颜,起身的时候还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说再见。

被摸摸头的小孩子穿着病号服,像小大人一样和医生道别:“再见,小西医生。”

一旁的年轻妈妈纠正道:“是卡卡西医生。”

告别完他才走过来,站在带土面前的人笑意盈盈的将巧克力又从兜里拿出来,这时候看不出一点稳重可靠的样子了,在情人节收到病人(5岁)巧克力的年轻医生,带土看着他,这家伙完全就是在炫耀。

“受不了了,”带土说。

“哦,所以你没收到。”卡卡西拖长声音说。

“倒不是因为这种事。”

带土伸手拉他坐下来,把扎好吸管的饮料递过去,卡卡西看他一眼,奇怪道:“突然这么严肃干嘛?”

也不是严肃,黑发男生认真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帅一样,但问你突然搞这么帅气是想怎样听上去就太傻了,卡卡西从小天才到大,今后也会一直致力于拒绝变傻。

另一边带土则在默默回想,刚刚好像计划着要说什么谴责的话来着,算了,想不起来了,这不重要。

他看着卡卡西给出自己目前心情的最权威解释:“我可是因为被小西医生这个称呼可爱到了但现在大庭广众的没有办法亲自己男朋友而在困扰着呢。”

“……”

银发的年轻医生喝下一口热饮,假装自己慢慢变红的耳朵尖不存在,“你在另一个世界染上了什么突然发疯的毛病吗?”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就是个笨蛋啊。

卡卡西自言自语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和这样的人交往,自己也离变成笨蛋不远了啊。

带土很具威胁性的瞪眼看身边银发的家伙,用眼神问你说什么。

“我说,饭团。”

卡卡西立刻转移话题,他理直气壮地伸出手,“你给过节也要值班的医生带的饭团呢?”

真是完全没办法。

情人节当天最想要的礼物是医院楼下便利店的饭团这一点也完全没办法。

于是他们的情人节活动就是卡卡西坐在椅子上说着今天会诊了几个病人,带土陪着他一起啃饭团。

中间穿插着带土的困惑:“……其实亲一下也没什么的吧?”

卡卡西伸手去拍他的头,“还在这给我想这种没名堂的东西呢啊你这家伙。”

“怎么会,”带土也理直气壮,距离他的生日过去了四天,“今天可是情人节。”

第一个情人节只能在午间休息的时候在医院长凳上约会,确实是有点委屈,卡卡西想了半天,当然是排班表的错!

“哎呀,不行的。”

他咽下最后一口饭团,开始换上对每天要打交道的小病号们说话时的语气,谆谆善诱道:“在这里被看到的话不到三分钟就会传到儿科去,不出10分钟就要传到纲手主任那里,下一秒我爸爸就知道了。”

对上卡卡西那种你也不想被我爸爸知道吧的表情,带土无比惊讶:

“自从朔茂叔报名料理教室以来我几乎一周去你家吃三次饭,是什么让你认为咱们两个谈恋爱这件事会对他造成重大打击。”

结果话一说完,他自己也忐忑上了。

……不会造成什么重大打击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卡卡西打了个响指,“他本来就很喜欢你了对吧。”

带土在他的注视下,一边内心怀疑自己,一边点头。

“然后他会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同盟。”

卡卡西说,“你知道他最新的目的地是非洲吗?非洲!世界上有无数的大象犀牛和火烈鸟等着我爸爸去拯救。”

“而大蛇丸教授的科考团是在夏天。”

太复杂了。

带土看着卡卡西,仿佛在用眼神说你给我指条明路吧。

“我爸爸保护动物的决心已经高涨到报名动物园周末志愿者了,在夏天之前,”卡卡西看着带土,“你也不想周末被拖过去给河马洗澡吧?”

真是非常有力的恐吓。

黑发男生承认:“这个我是真的不想。”

“看吧。”

害羞当然是不可能的,又一次成功忽悠了带土的卡卡西心想,至于什么时候让朔茂知道自己和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家伙在一起了这件事嘛,他转过说:“总之一切听我的就行了。”

明明长成大人了,嘚瑟起来总觉得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

带土看着他,樱花树还是光秃秃,但太阳很亮,卡卡西的银发呈现出一种亮闪闪的柔软,笑起来是真的很帅气啊我男朋友。

好像春风提前到了。

原则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存在感,带土一下子忘记世界上所有的狮子老虎火烈鸟,“不听你的我听谁的。”

就算是卡卡西家的帕克路过听到也要晕过去。

好可恶的情侣之间的对话。

休息也休息不了多久,卡卡西说自己要回去了,带土拉住站起来的人对他说:“反正餐厅已经订好了,晚上要加班的话就告诉我。”

卡卡西问:“取消吗?”

于是笑意也出现在宇智波黑色的眼睛里,他仰头笑着说:“好去咨询怎么动用信托收购医院。”

明知道他在开玩笑,卡卡西还是心动了一下。认真的时候本来就很帅了,这样带着笑说话,完全就是犯规。

我也要变笨蛋了,卡卡西很完蛋地想。

他问带土:“……要不然你考虑一下给河马洗澡的事呢?”




“我服了。”

医院大楼的第四层,儿科同样很受欢迎的玄间医生一脸麻木地说,“精神科再上两层向左走到头,分离焦虑也是心身障碍的一种,我们这里不接待成年人。”

卡卡西也跟着帮腔:“就是,都说了不要你送上来了。”

到底谁才是自己人。

带土看着好没良心的家伙,“还没到上班时间,我来监督有没有人给你送巧克力不行吗。”

其实是刚刚小西医生说完什么河马洗澡的话题之后溜得太快,带土简直是气不过,索性跟他一起上了楼。

“哦,”同样被安排值班的粽发医生在医护休息区的挡板后面刷着自己的存在感,“所以终于在情人节之前搞定了啊。”他感慨道:“本来以为是两个笨蛋。”

“喂,我能听见……”

这辈子还没被叫过笨蛋的某银发天才在一天中反复和这个词产生关联。

玄间置若罔闻,只顾着说自己想说的:“也好,不然我都要着急了。”

他探出头对卡卡西身边的人说:“呐带土君,很难搞定吧?这家伙。”

带土在卡卡西的凝视下力求客观:“还好?情人节也只是想吃医院楼下便利店的饭团而已。”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么看的话就很好养活啊。

给仙人掌起名、画两个の当做笨蛋君的眼睛也很可爱。

在医院这种地方也很受小孩子们的喜欢。

因为从小到大都是天才所以分析力和洞察力都惊人。

在自己表白之前先亲过来。

简直没有更好的人了。

宇智波想了想,语气变得笃定:“完全很好说话啊。”

“所以说年轻人都是笨蛋啊。”

不知火医生因为长得帅和不正经多年来在女性中人气超高,洞悉恋爱的各种心思和诀窍,这次他倒是很好控制了吐槽的音量,“想吃饭团什么的,还不是因为想要早点见到你。”

卡卡西立刻推着带土向外走去:“加班的话我会给你发消息的,炒人的权限请务必分我点!”

被他推到电梯口的人停下来。

带土这时没在笑了,倒是看上去有些苦恼,卡卡西心想这不会真的是分离焦虑吧,再这样下去真要去宠物医院看看了,就听到带土说:“刚刚玄间医生的话……”

“别理他,”卡卡西语速飞快,“完全就是因为要值班在随便发散怨念呢,那个人。”

带土看着从小到大都比自己聪明的人,“不是,我只是在想。”

“是笨蛋的并不是我一人而已啊。”

黑发的男生叹了一口气。

从遥远的时空回来的那个晚上就确定了关系,这两天都在一种兴奋的心情里,突然因为一句话想到了促成如今这个现实的契机,宇智波带土的心突然都沉重下来。

那里的卡卡西同样身穿白袍。

只不过医生穿白袍是在救人,好受欢迎,会有小朋友给他送情人节的巧克力,而那个卡卡西能穿上象征火影的衣服,一定程度上有赖于他杀人时的数量和功绩。

真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至于那里的宇智波带土,他的经历同样沉重到无法分析。

看过那些书的人对眼前的卡卡西说:“我知道你见过他,但我要怎么跟你讲呢。”

“我觉得他可能永远都无法表明自己的心意了。”

太复杂了,那些经历,那些纠葛。

想到这里他就只有惋惜。

医院走廊上人来人往,儿科这层的墙上画着温馨可爱的图案,其实在有的门后面,也有眼泪偷偷流过。

这样的方寸之地也是不断上演生死悲欢的地方。

卡卡西沉默着。

带土知道这一刻他想到的是在自己不在这里的时候,那时他曾经接触过的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你不用讲。”

然而卡卡西抬起头这样说。他手还插在兜里,说那些自己不知道的事他不用讲。

和小朋友讲话的时候很温柔,不好意思的时候很可爱,而现在一种确定和风轻云淡让他非常有魅力,不愧是木叶医院最年轻最受欢迎的儿科医生,银发的男生扬眉对带土说,“我不是说了要听我的?”

年轻的天才总结力非凡:“沉没成本不该参与决策,获取难度不能左右价值,连战争都能发起的人不会想不明白这些的,爱本身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所以也不要乱担心了。

这种决心都下不了的话,卡卡西在心里想,笨死好了。

何况还有些部分带土也不知道。

——那些部分在他看到的那个世界中尚未发生所以未被记载。

譬如另一个人如何在夜晚重新吹起的风里承认,有个人是他全部的苦痛和疯狂中最普通的梦想。

譬如一步就跨进水里,说自己确实就是宇智波带土。

动摇他的还能是什么。

医院走廊上,卡卡西安慰着自己同样年轻的恋人道:“所以笨蛋还是只有你一个。”

气氛真是想沉重也沉重不起来啊。

电梯来了,带土问他,他眼睛像是黑曜石:“那喜欢笨蛋的人呢?”

白色的灯光安静地照着两个年轻人,卡卡西推他进去,不知道在突然骄傲什么,“那也还是天才。”




18

不知道那个拥抱是怎么被放开的。

就算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从那个夜晚过后,被忧郁的深蓝月光触碰过的两个人像是被下了什么噤声的咒语,在共处一室时任由沉默占据绝大多数篇幅,带土的生日过去好几天,真正的战犯依然住在木叶忍村六代目火影的家里。

这样就很好了。

如果下班会有人等在门口,如果在傍晚被那么年轻那么明亮的眼睛盯着看,一定要说一句“我回来了”才肯放开,恐怕会滋生出一种被爱的错觉。

说到底,忍者只要会杀人就行了。

在他还年轻的时候,更年轻的时候,六代目火影想起在暗部时的自己,他因擅长杀人而名扬诸国,那时候连保全自己都是次要的。

不过即使是工作再繁忙的火影也有轮休的日子。

卡卡西躺在床上,用半张被子蒙着脸。

“你这样我很担心你啊。”他的忍犬说。

“没有战斗的时候总是召唤出忍犬什么的。”

“在想给大家买新的衣服和食物,参考一下你的意见,”卡卡西随口瞎编着理由,“这不算正经事吗?”

“哦,”帕克果然来劲了,踩在卡卡西的被子上转了几圈,“所以今天要出去买东西吗?”

“去吧,难得的休息日。”

只是声音听上去很敷衍。

“太没干劲了吧,”皱着脸的小狗指责他。

“啊,”卡卡西承认,“好像确实没有。”

火之国木叶忍村某年某日,因为不明原因,不想起床的六代目大清早召唤出自己的忍犬。

就算自己是只比奈良家的小眼睛还聪明的忍犬也不能这样啊,帕克动了动鼻子,在卡卡西身边嗅来嗅去,总觉得除了懒散这个人身上还有别的气息。

“你总不是在自己家也不想出门去吧,”门指的是卧室,聪明小狗问,“就因为宇智波带土也在这个房间里。”

六代目觉得蒙在脸上的被子或许还能拉得更高一点。

“太心直口快了,帕克。”

“我只是一只狗,讲点道理。”

帕克作为一只狗体验着无奈极了的心情,“而你可是旗木卡卡西。”

“火影想赖床的时候不能被自己的忍犬指责,等着吧,”卡卡西说,“我要把这条夹带在不知道什么政令里。”

事实上火影大人因为无私而备受敬爱,又因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火影,多少人以为六代目这样的忍者连玩笑也不会开。

辛勤的、可信服的、备受敬爱的、总是在微笑的。

六代目火影大人。

穿上象征责任和荣耀的火影袍,属于忍者本来的那部分就变得不再重要。

他又去忽悠忍犬:“下午吧,下午再去买狗狗零食什么的。”

卡卡西的声音好像被被子压的扁扁的:“说好了啊。”

“……”,帕克,“我能说什么。”



推开门的时候还是觉得睡眠不足,卡卡西想打个哈欠,但是先看到了坐在他那张绿色沙发上的人。

就算忍犬都能看出来因为带土在这里所以他才不自在,但小狗又知道什么呢,卡卡西在心里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连说句早上好也会显得很奇怪。

卡卡西看着带土,他旁边放了好多书。

“啊,那些书……”

突然有些尴尬,刚睡醒的银发男人说,“准备还回去来着,等会让暗部来取好了。”

要说是为了打发某个问题多到令人头痛的家伙而做出的敷衍之举,就显得火影大人处理一些事情时太过随意了。

“那这个呢?”沙发上的人突然开口问。

带土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还缠着白色的绷带,仿佛在提醒他阶下囚的身份,自己曾被怎样关押,那些胆敢用锁链束缚住他的人,先前曾经因恐惧而不敢直视他。

一切都因为六代目火影的命令。

一个人太善于隐藏时,声音就总是听出不情绪,带土问,“身上还有很多伤,怎么没有一并处理了?”

这算是什么问题。

伤当然是习惯了,至于被锁链搞出来的那些痕迹,要是那个年轻的家伙的话,总觉得太碍眼了。

——那么明亮的眼睛,不像是曾受伤的人。

卡卡西说:“看起来太碍事了。”

“你可以拆了,”他看着带土,“应该已经好了。”

带土伸手抚上自己的手腕,绷带包扎很工整,连最后的结也打的完美无缺。他想象卡卡西在灯下为他缠上绷带的画面,他一定微微低着头,因为专心而没说一句话,可怖的伤口全被挡住,白色绷带在他手指间应当像挥之不去的蝴蝶。

或许就是在那个瞬间,另一个时空的自己点燃了指尖的纸片。

然后一点一点的恢复。

为了从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回来。

虽然回来的时机有些微妙就是了——在他最普通的梦里,他甚至都没假设过一个拥抱。

过了一会,带土听到卡卡西问:“我下午要去狗狗商店,你要带什么不?”

迎着自己的视线,那人有些说错话的不好意思:“啊抱歉,我的意思是我要出门。”

不是把名字说出去都能吓哭小孩的战犯和自己的八只忍犬擅自混为一谈。

“……”

看似完美的人也会因为心不在焉说错话的话,就好像更生动、更鲜活了一点。

坐在沙发上的带土说:“我没什么需要的。”

他周围都是书,新修的书为了彰显时人的功业,就将反派渲染得更罪大恶极一点,也可能他的罪过真的如此沉重——不知道另一个宇智波带土看到这些书后如何看待自己,他并不在乎——战犯看着卡卡西,那副表情确凿无疑地在说着,时至今日,我已经没什么需要的了。

“啊,那好吧。”

最后卡卡西只是这样说。




说着只是下午要出去一会儿,卡卡西几乎离开了大半天。

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大概因为是给八只狗买的,帮火影大人拎着东西的暗部在看到打开门后的那个男人时放下东西砰地一声消失了,卡卡西的谢谢甚至还没说出口。

“消失得比流星快十倍啊。”银发的火影站在原地感叹说。

他们两人之间的话题太沉重,吐槽别人的话倒没什么负担,狸猫面具的小哥应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能成为六代目和战犯之间的谈资,带土看了眼他,伸手从地上提起那些袋子:“大概是我太吓人了。”

卡卡西只是笑了下:“不要这样说。”

这时候他又能笑出来了,带土看着他,只要他想,这个天才永远可以做到余裕平和。

拿了两趟才拿完,卡卡西看着地上摆了一堆的东西,有些困扰地说:“蔬菜都是村民给送的。”

路过的时候,被塞了新鲜的萝卜、又绿又干净的青菜、一个很漂亮的南瓜,还有好长一条昆布干。

所以其实在这里也很受欢迎。

另一个世界明亮温馨的走廊在记忆里依然鲜明,白色的医生袍上画着彩色的涂鸦。之后在自己将风也停下来的结界里,更年轻的那个卡卡西问他,下午在医院走廊看到我,为什么愣住了那么久?

自己最开始是怎么回答的。

梦想是更疯狂的东西,然而那一刻久久愣神,全因还没看过另一个人身穿火影袍的模样。

今天是休息日,卡卡西没穿火影袍,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忍者装束,上面再套着马甲。六代目火影穿着白袍出门和回家的样子都已经见过,早起通常没什么精神,偶尔还会说错话。

现在又在对着地上的萝卜和南瓜苦恼。

真是好普通的场景啊。

但就是这样普通的场景,也要活下来才能看见,宇智波带土想。

人最重要的决定却总是做得太仓促。

发起第四次忍界战争的男人痛恨软弱的人、讨厌一些东西改变,后知后觉。

因为他在那个更年轻的旗木卡卡西被爱的直觉里才认清自己,又在一个下午如此普通的场景中意识到,其实从决定作为阶下囚活下来的那一刻,他那一颗遍布伤痕的心就已经动摇了啊。

“做饭的时候我可以帮你。”

在卡卡西颇有些震惊的视线里,他开口说,“虽然出不去,总可以处理些蔬菜。”

“这次是真的会吓到暗部,”他听到卡卡西的自言自语。




火影和战犯一起站在厨房里做晚饭这种事情,即使是先前想要颠覆整个世界的男人,也觉得太疯狂了点。没有被他毁灭的这个世界可能真的有问题,它竟然容许这样的事情真实发生了。

虽然没说多少话,但配合还算默契,南瓜当天就切开蒸了,昆布剪成一条一条的,在水了泡好才拿来煮汤。坐在餐桌边上前,卡卡西索性拿出一瓶酒来。

心情好与不好都适合饮用,酒就是这种东西。

喝着酒卡卡西才想起一个有点好玩的事,他很闲散地分享起今天下午才知道的内容:“那个骗我的暗部去买东西的家伙,跟我说是吓唬了别人才被答应的。”

带土嗯了一声。

他在说另一个带土。

在酒精和另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带来的放松里,卡卡西笑了笑,完全是诸国间都闻名的从容风度:“结果今天帮我拎东西的暗部说,是被好声好气地拜托了。”

带土挑眉:“用我这样的脸吗?”

“不如说完全就是你,”卡卡西说,“所以才会消失那么快,看到你之后。”

几天之内性格也变太多了。

不过卡卡西的叙述过于删繁就简,其实是另一个带土推开门对如临大敌的暗部直接给出了自己的购物清单,并在暗部为难地快要裂开的视线里规劝,自己这么做全是为了他们的六代目能够开心一点。

虽然购物清单上也只是蔬菜水果和蜡烛。

看样子就是做顿饭而已,但是又说着六代目会开心一点,这句话来自战犯本人,暗部纠结了半天,最后选择了相信。

其实大家都想让六代目大人开心一点,他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看上去太过劳累了。

卡卡西讲的话让带土想到另一个时空里的自己,他表情不屑,眼神最深处或许带点别的、很微小的笑意:“那个家伙。”

竟然那么莽撞,在极端的处境下依然完全不感到害怕,把乐观做成药丸从小吃到大或许才能养成这种性格。

最惊人的一点是,仅仅是想要安慰他——带土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银发忍者,在自己家中终于放松的六代目火影——他竟然先于自己去拥抱他。

那个家伙。

带土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还有什么他的事迹?”

本来是想问用和自己一样的脸把暗部折磨到了什么程度,结果卡卡西想了半天,走神道:“嗯,吃完饭会去主动洗碗。”

还擅自把标准拔高到这种程度。

带土喝完杯中最后的酒。

喝了还要再喝,是酒鬼的行径,这句是朔茂说的,人应当听从长者的建议,即使他是宇智波带土。

至于什么爱了还要再爱,只能从成为恋人那天开始了。

原本在无情的忍者世界,爱也不是必需品,如果在忧伤月光中一个空洞的心曾生出了什么情感,带土沉默着忍耐一切地活下来,用另一个卡卡西的话来说,这就是旗木卡卡西被爱的方式。

但恋人们如同酒鬼,朔茂说,他们爱了还想再爱。

宇智波带土只是没想到自己最普通的梦想竟然这么好。

他是命运多舛的人,总是鄙薄那些软弱的人会做不切实际的梦。只是在一个下午,卡卡西回来,手里是给他的八只忍犬买的东西,旁边还有敬重火影大人的村民们送的南瓜和青菜。

难道乐观的人会去发动战争,带土看着卡卡西,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好而已。

“把你的狗都叫出来吧,不是买了很多东西吗?”吃完饭后带土放下酒杯,“我去洗碗。”




19

木叶是真的不做人,六代目火影家中看押着重要的战犯,而火影本人竟然还要加班。

奈良鹿丸手里拿着几卷文书,叼着烟走了进来,卡卡西背后的玻璃外是成群的树,一些新绿不知道在哪一天已经出现,轻轻传递着一丝春天将到来气息。

“真是难以琢磨啊,”参谋感叹道:“火影大人你加班的频率。”

“那就不要把心思花在琢磨这种事情上。”伏案的火影分出一丝眼神给晃进来的人,神情淡淡的。

鹿丸笑了一下,作为知情者之一,他问:“人不是都已经回来了?”

“回来又如何?”火影大人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

作为奈良家,不,作为整个木叶最怕麻烦的男人,鹿丸有时候也痛恨自己的聪明——他当然对战犯不必有什么关怀容让的心,但这个人恰好牵动着他们的火影,所以他不得不去对这两个人之间的事务表达关心。

话说回来,就算卡卡西不是火影他应该也会有此一问,毕竟阿斯玛遇害后,是卡卡西带着他们小队去追击。这个男人青年时期在忍者世界留下的名号是冷血,背负着这样的名号,心却又重情谊。

还将所有情绪都内敛,总是风轻云淡,天才就是这点不好啊,鹿丸想,别人还以为他这个火影当的有多容易。

奈良鹿丸吐出一个烟圈,摇了摇头:“算了,这不是我这种人该掺合的事。”

“你们的事情,”他说,“我想了想,世上还真没有几个人有置喙的余地。”

趴着忍者学校的课桌上走神的时候,谁又能预测到自己会在这方世界折腾出什么样的动静呢。

他挥手向火影说再见,“老婆可还在家等我呢。”

“您也早点回去吧。”




年轻军师旁敲侧击的关心甚有作用,卡卡西没有在火影办公室呆更久,走在路上时正是傍晚人最多的时候。在道路和房屋周围,树木虽然好不容易冒出了点新绿,然而天还是冷的,空中微寒的冬意没有完全消退。

季节总是一点点到的,如同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卡卡西在内心宽慰自己,关于加班与否毫无规律这件事,他也只是想更顺其自然一点而已。

并非是一种回避。

毕竟他与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人的相处太过日常,前尘往事变成像雾一样轻薄的东西,毫无负累,因此没什么可回避的。

这样就很好了,要是有天回去真的有人在黄昏时分等在门口,卡卡西笑了一下,将这个念头又按下去,不,他们已经在一起平淡生活了很多天,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晚饭的时候照旧喝了点酒,最后还是带土伸手拿走他的酒杯。

“再这样下去你要变酒鬼了。”

卡卡西自觉喝得不多,头脑清明,他向带土解释,这样可以更安心的入睡。而且自己其实酒量很好,喝再多也喝不醉。

“看出来了,”带土说,他顺便讲了别的事:“最大的那个南瓜,今天终于吃完了。”

就是这种日常感会让人恍惚。

好像生活一直是这样的一样,可他面前的男人分明半边身体都有伤,卡卡西去看带土,他的黑眼睛看起来和小时候一样,就只有颜色和小时候一样。

如今他最轻松的表情,在旁人眼里恐怕也威压甚重。

“太好了,”卡卡西说。

晚上进入房间前带土说:“我以为你每天那么累,已经不会睡不着了。”

卡卡西回他:“今天肯定不会。”




半夜醒来的卡卡西没有开灯,借着月光在餐桌边上为自己倒了杯水。

月亮就那样无端照着大地,卡卡西身为忍者自然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但是他端着水杯看着窗外,心中一片茫然,他不知道月亮为何那样无端照着大地?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察觉到身后的来人。

“我把你吵醒了?”

“不是。”带土说。

他在心里说,是我因为担心你而没有睡。

在心声响起的时候宇智波带土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他们两个都太沉默,沉默的原因是很多话已不适合再说,很多话无从说起,在所有的沉默里,卡卡西没说出来的话又有多少呢?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虽然鲁莽,也是勇气。

卡卡西转过身来,带土看着他在月光下的样子,这是难得一见的时刻,一种没有见过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稍纵即逝,像是清晨之前就会化的霜。

因为他们都太不坦诚了,带土想。

他们是两个太不坦诚的人,所以不能只听任这个人表面的说词,他说自己不会睡不着,就好像说自己不会伤心一样。

“为什么不问我呢?”带土在夜晚的问题打破空气中的一种平静。

“不问我为什么使用神威离开?”

那白霜要变成冬天的雪了。

卡卡西的目光在颤动,他就站在原地,看起来像是和宇智波隔了一条大河的距离,河上风急浪高,波涛险恶,渡河就会死去。

这种问题要让他如何发问。

宇智波带土是在重重限制下依然能够发动神威的人,离开难道不是一个人想要离开。

“就算现在,”卡卡西最终开口,“我也做好了你会随时离开的准备。”




宇智波带土曾在一个没有风的夜晚应许一个更年轻的卡卡西,关于自己的问题,他想问几个都可以。

而现在,这个卡卡西,就算将问题呈上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去问。因为他并非一张白纸,经历波折,他对事物有自己的看法,所以那些问题,他亦有自己的答案。

方才那答案中所包含忍耐和一种不会动摇的决心足以说明他为什么会成为六代目火影。

——无论自身是否痛苦,他可以做到像这个世界一样无情。

他运用自己的才智和品格,就能使心变得坚强。

副作用是他的笑有些敷衍意味,有时候看上去太累,如果是聪明如火影参谋那样的家伙,或许要忍不住关心。

在只有月光照亮的房间里,卡卡西说一个事实:“你走了太远,带土。”

远到不知道让他如何问,所有的那么多的没问出口的问题。




带土看着他,他们是多么奇怪的两个人啊,这么多天他们相处融洽,没有不自在的地方,而方才竟是卡卡西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说着这样伤心的话。

“即便这样,我也感谢自己用了神威,”带土告诉他。

“即便是我去了错误的地方。”

他向前走了两步,向窗边的那个人更靠近一点。

难道错误也应当被感谢吗?卡卡西有些茫然的想。

不是去了错误的地方,或许还学不会怎样正视自己的心。宇智波带土终于在此夜艰涩地承认:“原本就只是想去见你。”

过程中出了偏差,见到了被偏爱的你。

“就算走了太远,卡卡西,”宇智波说,“我也回来了。”

我从死那么远的距离回来了,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站在同一个房间里,两个不会发问、只擅长隐藏心意的人。

所以我们都应该作出改变。

“只是几步的距离而已,”带土张开手臂,夜晚隐没他的伤痕,让他显得沉郁又英俊,“我要你向我走过来。”

他用所有的身份所有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是哄诱和命令的折衷,用战犯、兄长和爱人的身份,以最轻柔和最坚决的语气。

从另一个世界回来的人沾染了坦白的习气。

纵使坦白的疼痛像是在剖出心沥出血来一样,他还是说:“虽然被人抢了先,但我最想拥抱的人是你。”




面前的人是他十三岁之前送过眼睛的人,将带血的心交给他又怎么样?

他从来不送卡卡西没有价值的礼物。

黑暗里带土张开手臂,他知道那个更年轻更莽撞的带土觉得一个拥抱是对卡卡西的安慰,如果他们之间也能有一个拥抱,被安慰的人其实是自己。

他告诉卡卡西:“我难道骗过你,我第几次离开,就第几次回来。”

他看着卡卡西向自己走了过来。

这个夜晚睡不好的人,轻轻在窗台的绿植边放下水杯,走进一个等待着自己的怀抱里。

卡卡西像是卸了力一般,一些太沉重的东西突然脱离,他只能感受着带土收紧的、那么用力的手臂。

如果月亮一定要千年万年的照着大地。

是否就是为了那些痛苦的爱人们,为了照亮他们互相辨认时的脸,互相走近时那最后几步道路。

就算痛苦也要相拥,就算眼睛再也流不出泪来,在月光照彻的痛苦中,仍会坚定一种爱。

“我很高兴,卡卡西。”

卡卡西听到和他拥抱的那么紧的人说,“我很高兴神威将我送去了那样一个地方。”

不至让被压抑的心变成石头,不让一闪而逝的伤心化作飞霜。

让我有天能将你揽入怀中。

所以整个木叶,就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你心碎的声音。




良久,卡卡西在带土的肩头说:“你不用神威,我也会一点一点改变你的处境,这原本是我的计划。”

开始说出内心深处的计划和想法,也算是他们都在改变的证明。

已经是这种程度的坦诚了,又有什么不能说。

在痛苦里人会坚定一种爱,在爱里面,就只能相信爱。

或许惨烈过往沉重往事不再像石头一样深埋心底也说不定。

或许有天真的会变成白色的雾。

卡卡西问他:“你接受我的请求活下来,难道就没想过我会这么做?还是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带土只能更紧一紧自己的手臂,要拥抱地多紧密才能停止他的胡思乱想,明明刚刚一个问题也不提,他现在开始质疑自己不去相信一个天才的能力。

“当然不是。”

带土说,他的耳语一如叹息:“是你太慢了。”

接受你的请求活了下来,在什么都没想清楚的时候,更迫切的人是我。

“你太慢了,”带土轻声说,这一刻里他就是最适合夜晚的爱人,“而时间多宝贵。”

他终于放开他,将一个轻柔的吻落下。




20

一个吻。

以一种造成那么多伤亡和杀死过那么多人的人之间,几乎不必要的珍重和小心翼翼。

在月光照彻的房间里,宇智波带土和旗木卡卡西看向彼此眼底,直至经过这么多痛苦的旅程。

方能确认你是我重要的人。

珍爱的、心爱的、最爱的人。




【end】

写到后面有点800倍速了但是不这样写完不知道还要写多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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